佛
教交流作为文化交流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在两岸文化交流中扮演着举足轻重的角色。2016年全国两会期间,全国政协常委、中国佛教协会会长学诚法师接受本刊记者专访,向我们讲述了他的人生经历以及他对佛法、对两岸佛教交流的见解。 记者:2015年4月,您接任中国佛教协会会长之前,曾任中国佛协秘书长、副会长等职务,请您介绍一下您的个人经历,以便让《两岸关系》杂志的广大读者和关注您的两岸民众对您有更深入的了解? 学诚法师:我出生于福建仙游,祖母和母亲都笃信佛法。在我少年时,很喜欢看祖师大德的传记,特别被玄奘大师的求法经历与“远绍如来,近光遗法”的弘愿深深震撼,12岁的我发起了出家的心愿。16岁时,母亲成全了我的心愿,送我到莆田广化寺,依止圆拙老法师出家修行。1983年农历二月初八,我礼定海长老为剃度恩师,正式剃度出家。 圆拙老法师曾亲近过近代高僧印光大师和弘一大师,平日里,老法师对我要求十分严格,督促我背诵佛教和儒家经典,教导我要“老实、认真”。对于老法师的教导,我从未生起过怀疑,全心地信赖和听从。关于如何修行,圆拙老法师给我讲过一个故事:过年丛林中有分橘子的习惯,当库头的把橘子称好,分成一堆一堆,里面有大的,也有小的。轮到你时,不要刻意去挑,为什么呢?你如果存心挑大的,那是你贪利;如果你存心挑小一点的,那是贪名,这是很深的哲理。有人客客气气,为得好名;有人任何时候不吃亏,是贪心在作怪。这个故事对我启发很大,一切随缘,平常心是道。儒家讲“过犹不及”,很多学问、境界都在这里面。 1989年1月,广化寺退居住持毅然法师和诸执事决定让我做住持,当时我还在中国佛学院读研究生,自觉德才不堪重任,几次推托不成便不辞而别,后被老住持劝说回来,那是我人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推脱,之后遇到需要担当的责任,我都尽力承担。 在广化寺的13年间,我一方面管理寺庙,护持大众修行,一方面主持福建佛学院的工作,培养僧才。那时我二十出头的年龄,担任广化寺这样历史悠久且规模庞大的大丛林住持,压力和困难可想而知,但不论多么艰难辛苦,每当想到圆老,我总觉得心中有依靠。秉持圆老的教导,广化寺始终坚持不卖门票、不设商业网点、不赶经忏的“三不”原则,把寺院的职能真正落实到教化众生、利益社会上去。我深感佛法不弘,乃是戒律废弛的原因,开始在全国范围内推动半月如法诵戒及结夏安居。1996年,我在广化寺首次开办为期108天的规范传戒,重振了佛教道风,也培养出一批佛教的新生力量。 2002年,我当选为中国佛教协会副会长兼秘书长,同时兼任《法音》杂志主编,从广化寺来到北京。2004年,陕西法门寺迎请我前去做住持。2005年,开始担任北京龙泉寺住持。面对这座白手起家的寺庙,我常常在思考三个问题:第一,未来中国佛教当何去何从;第二,如何在现代社会弘法利生;第三,怎样为中国佛教事业培育优秀僧才。 龙泉寺犹如一块佛教试验田,在寺院10年建设中,我对于中国佛教发展的一些构想在这里生根发芽。从僧才培养到居士教育,从网络、动漫弘法到各种慈善活动,以及逐渐开展的多语种微博、翻译事业、国际交流等,佛教“传承与创新”的时代主题活跃在这个古老而年轻的道场。 记者:2015年4月,您接任中国佛教协会会长之前,曾任中国佛协秘书长、副会长等职务,请您介绍一下您的个人经历,以便让《两岸关系》杂志的广大读者和关注您的两岸民众对您有更深入的了解? 学诚法师:我出生于福建仙游,祖母和母亲都笃信佛法。在我少年时,很喜欢看祖师大德的传记,特别被玄奘大师的求法经历与“远绍如来,近光遗法”的弘愿深深震撼,12岁的我发起了出家的心愿。16岁时,母亲成全了我的心愿,送我到莆田广化寺,依止圆拙老法师出家修行。1983年农历二月初八,我礼定海长老为剃度恩师,正式剃度出家。 圆拙老法师曾亲近过近代高僧印光大师和弘一大师,平日里,老法师对我要求十分严格,督促我背诵佛教和儒家经典,教导我要“老实、认真”。对于老法师的教导,我从未生起过怀疑,全心地信赖和听从。关于如何修行,圆拙老法师给我讲过一个故事:过年丛林中有分橘子的习惯,当库头的把橘子称好,分成一堆一堆,里面有大的,也有小的。轮到你时,不要刻意去挑,为什么呢?你如果存心挑大的,那是你贪利;如果你存心挑小一点的,那是贪名,这是很深的哲理。有人客客气气,为得好名;有人任何时候不吃亏,是贪心在作怪。这个故事对我启发很大,一切随缘,平常心是道。儒家讲“过犹不及”,很多学问、境界都在这里面。 1989年1月,广化寺退居住持毅然法师和诸执事决定让我做住持,当时我还在中国佛学院读研究生,自觉德才不堪重任,几次推托不成便不辞而别,后被老住持劝说回来,那是我人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推脱,之后遇到需要担当的责任,我都尽力承担。 在广化寺的13年间,我一方面管理寺庙,护持大众修行,一方面创办福建佛学院,培养僧才。那时我二十出头的年龄,担任广化寺这样历史悠久且规模庞大的大丛林住持,压力和困难可想而知,但不论多么艰难辛苦,每当想到圆老,我总觉得心中有依靠。秉持圆老的教导,广化寺始终坚持不卖门票、不设商业网点、不赶经忏的“三不”原则,把寺院的职能真正落实到教化众生、利益社会上去。我深感佛法不弘,乃是戒律废弛的原因,开始在全国范围内推动半月如法诵戒及结夏安居。1996年,我在广化寺首次开办为期108天的规范传戒,重振了佛教道风,也培养出一批佛教的新生力量。 2002年,我当选为中国佛教协会副会长兼秘书长,同时兼任《法音》杂志主编,从广化寺来到北京。2004年,陕西法门寺迎请我前去做住持。2005年,开始担任北京龙泉寺住持。面对这座白手起家的寺庙,我常常在思考三个问题:第一,未来中国佛教当何去何从;第二,如何在现代社会弘法利生;第三,怎样为中国佛教事业培育优秀僧才。 龙泉寺犹如一块佛教试验田,在寺院10年建设中,我对于中国佛教发展的一些构想在这里生根发芽。从僧才培养到居士教育,从网络、动漫弘法到各种慈善活动,以及逐渐开展的多语种微博、翻译事业、国际交流等,佛教“传承与创新”的时代主题活跃在这个古老而年轻的道场。 2010年,我当选为中国佛协驻会副会长,协助会长工作。我感到这是前辈高僧大德对我的信任,只有不懈努力,为佛教、为众生尽责任,才能不辜负他们的期望。2015年4月,我当选为中国佛教协会会长。对此,我倍感肩上责任重大,也充分意识到,到了这个位置,我代表的就不是自己了,而是代表整个佛教,代表着佛教四众弟子。 如今我思考更多的,是中国佛教如何因应时代变革,加强自身建设,积极践行人间佛教事业,引导广大信众正信正行,使佛教更深更广地融入社会、服务社会。同时,推动中华传统文化的复兴,促进东西方文明的交流互鉴,让包括佛教文化在内的中华文化走向世界,为世界和平和人类新文明的重建贡献智慧和力量。 时不我待,中国佛教正处于历史上难得的发展机遇,佛教需要我们去弘扬,国家需要我们去尽力,佛教的未来和民族的希望需要每一位佛弟子的责任和担当。 记者:作为佛弟子,您一贯秉承身教先行、言教相随、生活俭朴的风范。在公务繁忙的情况下,仍坚持上殿、过堂、做功课,请您介绍一下您的个人日常生活情况? 学诚法师:我的日常生活情况大致是这样的:每天早晨三点多起床,先静坐思维一天的规划安排,然后听闻佛法、思维法义或阅读经论。四点多,我开始坐在电脑前,浏览微博上的网友评论,并对其中的问题、困惑进行回复。早上六点多用完早斋,我便乘车从京郊凤凰岭龙泉寺到中国佛教协会工作。 白天在中国佛协,我接待来访客人,参加会议,阅读佛教界的信息和诉求,并想办法给予适当回应。如果没有去外地出差,一般在下午四点多,我会从佛协回到龙泉寺。回到寺里,我一般会先去工地转转,看看最新的寺院建设情况;一路上,弟子们也喜欢跟在我后面,请问各种学佛修行或生活、工作的问题。 晚上,寺院的执事法师会向我汇报寺院情况,其他弟子们也经常会聚过来与我交流最近心得,听我分享对佛法的一些体会。我对弟子们的心态是——亦师亦友亦学人,这种随谈交流也是令我放松、开心的时刻。大概九点以后,我会处理各种邮件,总结一天的工作和言行。然后在安静的丈室里阅读经论至深夜,之后静坐、休息。 每逢周末和节假日,我大都会在龙泉寺,或者接待社会各界来参访的人士,包括一些媒体的采访;或者参加法会,为信众传授皈依、做佛法开示;或者出席寺里事业部门的工作会议,听取大家意见,提出一些指导建议。 现在出差也比较多,有时在外地,有时在国外,旅途奔波虽然辛苦,但都是为佛教做事情,心里也很坦然。在来回途中或候机时,我总是随身携带几本书,抽空翻阅,只要随时让心静下来,阅读效率也很高,出完差,带的书也就看完了。 有人会不解,出家人整天承担这么多事务,会有时间修行吗?每天经历这么繁杂的人事境界,内心不会烦乱吗?我理解的修行,恰恰是要在各种境界中去磨炼、去考验、去超越,能让自己在各种顺逆境界中过关,那就是一种修行,是真正在培养内心的功夫。而且,对境练心也是有智慧和方法的。比如我做事情,习惯以“总别、本末、轻重、缓急”为取舍原则,就能用很短的时间将事情处理得有条不紊。另外,做完一件事情就要及时把它放下,不必再去挂碍、执取,心里就能保持轻松,不会觉得累。平时我用30%的心力考虑现在的事,70%的心力考虑未来将要发生的事。今天的事以前已经考虑过,不用花太多心思。要经常考虑将来的事,同时做好今天的事,今天的事尽量今天做完,不要拖。 我的个人生活很简单,青菜、白饭,再加点咸菜就够了。有时在佛协工作忙,顾不得去餐厅吃饭,就自己煮点面条或者把上顿没吃完的饭菜加水煮一煮,能吃饱就好了。在寺里如果有闲暇,我也会随众去出坡劳动,在工地搬石头、传砖、运沙子,秋天和弟子们去后山上用竹竿打栗子,带着僧俗二众去山上水库清理淤泥。在集体劳作中,每个人都能感受到农禅生活的充实喜悦,也会感到师友清净和合的团体之美。 除了佛教界的大事,最让我关心的就是弟子们的成长。现在弟子们人数也不少了,但每周我都会看他们写的身心汇报,虽然花时间,但及时了解大家的情况,才能有的放矢地为大家开示、引导。根据对大家各种情况的了解、观察,每隔一段时间,我会比较集中地为弟子们开示,指出修行容易出现的问题,帮助大家改善、调整。另外,根据不同弟子的根器、经历、性格、优缺点,我也会“制造”一些机会让合适的弟子去承担,比如陪我一起去出差、开会,或者承担某项工作,或者带动其他同学,尽量发挥他们的优点、特长,让每个人看到自己的成长进步,就会更有信心。 看到弟子们的觉悟提升,是我最感欣慰的事情。龙泉寺刚恢复不久,我曾给当时还为数不多的几位弟子发短信,勉励大家:“我现在最大的使命就是培养人才和弘法,今后,你们要发广大心,勇敢承担。我是为你们铺路搭桥的,我会用自己的一切帮助大家、成就大家。我与你们也有宿世的缘分,很愿意同诸位一起走下去,直至永远。诸位的条件都比我好,未来的成就是不可估量的。你们要相信自己的未来,从而更加努力、和合、辗转增上。”而今天,我看到许多僧俗弟子也正在尽心尽力为佛教、为社会奉献自己、净化自我,感到佛教的未来充满了希望,我们的国家和民族也会越来越好。 记者:多年来,您致力于佛教教育事业,把培养人才作为佛教界首要任务,请您阐述新世纪的佛教观,以及新形势下佛教人才应具备怎样的素质和德才? 学诚法师:进入21世纪,走过了2000年风雨的中国佛教开始面临着全新的历史语境。全球化的时代趋势将整个世界前所未有地紧密联系在一起,不论哪一个国家、地区,哪一种宗教、文化,都无法避免地要面对彼此的互动交流,并受到深刻的相互影响。在新形势下,中国佛教不能再像过去一样,仅仅站在佛教的本位考虑问题,而要以更广大的心胸格局、更长远的发展眼光、更丰富的缘起智慧、更开放的思路心态,主动参与社会文化、世界人类发展的新进程,发挥佛教的积极作用。 首先,中国佛教需要正确调适与现代社会和主流文化的互动关系。佛教不能脱离现代社会,也不能远离主流文化,恰恰相反,只有在适应社会、融入主流文化的过程中,才能发挥佛教化世导俗、净化超越的作用。现代社会是一个崇尚科技物质文明的动态社会,佛教要以灵活无住的智慧运用现代科技,以大众喜闻乐见的方式主动传播佛法。在此过程中,将佛法的健康人生观、超越价值观融入大众心田,净化社会文化。 其次,中国佛教需要承担起复兴中华传统文化的历史责任。佛教在中国传承两千多年,深深吸纳了儒道等传统文化之精髓。尤其是,佛教的物质载体——寺庙、精神载体——经典和出家修行人,千百年来始终薪火相传、延续至今。这就使佛教守护、传承了中华传统文化的完整体系,成为今天复兴传统文化的重要力量。 第三,中国佛教需要担当起推动中华文化走向世界,沟通东西方文化的远大使命。中国文化不仅要建立起传统与现代结合的价值体系,同时要以中华文化的自信自觉走向世界,与西方文化对话沟通,共同探索人类文明新体系的建构。在这方面,佛教的广大包容、平等开放可成为东西方文化交流的桥梁;同时,佛教“心文化”是对西方社会既有的“神文化”与“物文化”的重要启示和超越,有望成为人类新文明的思想原型。 面对佛教发展的新形势,我觉得新时代的佛教人才最重要的是应具有一种“大宗教、大文化情怀”。这样的人才不应将自身仅仅定位于佛教界内部,乃至拘泥于一宗一派、一地一寺,而是要融会中西、博通古今,既明悉当今世界宗教、文化状况,又有中国传统文化的深厚底蕴,同时具足佛法的正信、正见,拥有开放、广阔、平等的胸怀。这些人才不仅要成为传承大乘佛法和优秀传统文化的接班人,还要成为传播中国佛教和中华文化的使者,并成为世界宗教文化交流的桥梁,在国际交流中展示中国宗教和中华文化的时代风采。 新时代的佛教人才应具备一种真正悲天悯人、勇敢担当的大乘菩萨精神。需要主动了解当代中国社会的状况,把握时代发展脉搏,深入体察现代人的心理特点和精神需求,以拔苦与乐、舍我其谁精神投入各种弘法利生事业,让佛教的生命真正能与众生的生命、国家的前途、人类的命运紧密相连,将佛陀大慈大悲的精神化为追求全人类共同福祉的实践动力。 具体而言,新世纪的佛教人才建设需要加强新型僧团建设,加大居士信众教育力度,厚植传统文化基础,凝聚、培养多语种外语人才及各种专业人才,以僧俗配合的全面和谐模式广弘佛法。 记者:您曾提到“水有源头方能远行,草木有根方得滋长”,两岸佛教文化同根同源,是中华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请您谈谈佛教文化如何在两岸关系和平发展中弘扬光大,发挥更大作用? 学诚法师:佛教文化是联结两岸的文化通道和精神纽带,在佛教的大背景下,两岸文化和民心更容易彼此认同、达成共识。怎样让两岸佛教界有更深广的交流融合,将佛教文化更大程度地转化为两岸关系和平发展和祖国和平统一的精神资源?对此,我有几点思考: (一) 体认大乘佛法精神,重建整体价值观。 两岸佛教的主流都属于汉传大乘佛教,全面认识大乘佛法的真正精神内涵,有助于两岸佛教及民众重新建立中华文化整体价值观。 大乘佛法不仅体现为不离世间、服务众生的“人间性”,更有着深刻的缘起智慧和平等慈悲。缘起的世界观认为,人类的世界是彼此相依的世界,人类的生命是和合共生的整体。每一个体的行为都会对其他生命产生“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震动和影响,地区与地区、民族与民族之间亦复如是。大乘佛法不仅有缘起的智慧观照,更主张“无缘大慈,同体大悲”,认为自他关系是平等不二、苦乐一体的,因此自利必须通过利他的途径来实现。这样的认识所产生的就是一种和合共生、大局为重的整体价值观。 任何对立、分裂的政治态度,背后都是一种自他对立、只求自利的世界观与价值观,只看到局部缘起、眼前利益,无法看到更广大的缘起和更长远的利益。因此,从根本上说,只有改变人们的世界观、价值观,两岸才能积极共谋发展、主动走向和平统一。佛教文化是两岸形成共同价值观的思想资源,两岸佛教界可以一起深入挖掘大乘佛法的深刻内涵,在佛教的思想建设领域创新理论,为两岸和平统一发挥积极作用。 (二)深化两岸法脉,凝聚两岸人脉。 两岸佛教同根同源、一脉相承,正是从大陆汩汩流淌的纯正法乳,哺育、滋养了台湾佛教的数代人。这种法脉传承是联系两岸佛教的稳固精神纽带,不断明确、延续、加深佛教法脉,可以更好地将两岸佛教界团结在一起。同时,两岸佛教也拥有非常丰富广泛的信众人脉资源,居士信众遍及社会各个阶层,对社会大众的影响辐射力十分巨大。通过法脉的深化,可以凝聚两岸僧众;通过僧众的引导,可以影响和凝聚广大居士信众,进而凝聚两岸民心。因此,两岸佛教界的交流互动,对佛教本源的回归、对僧俗人才的培养,就显得重要而迫切。未来两岸佛教界可以通过合办活动、祖庭参访、佛教青年联谊、僧才联合培养、文化教育资源共享、慈善联合行动等多种方式加强交流。 (三) 回归中华文化本位,共同应对全球化挑战。 在全球化的时代,任何一个民族、任何一个地区、任何一个宗教、任何一个团体都不可能独善其身,两岸不仅要面对自身发展的问题,更要面对种种现代性挑战。当西方文明已然陷入重重困境的情况下,为了两岸更长远的和平发展,非常有必要整合两岸文化资源,回归中华文化本位,以中华文明的“心文化”化解、超越西方现代文明的弊端和局限。 全球化浪潮的冲击让文化归属变得很重要,一个没有传统和历史的文化,只能是无根的浮萍,缺乏长久的生命力和坚韧的抗压性。中华文化不是一个地域的概念,而是一种精神的概念,两岸儒释道文化的同源、同质,深刻表明两岸文化都含摄于同样的中华文化母体。面对全球化带来的挑战,两岸文化只有回归中华文化本位,形成休戚与共的“命运共同体”,才能以茁壮的生命力和高度的文化自信应对各种挑战。 记者:请您介绍一下近年来两岸佛教交流情况,以及您对未来两岸佛教交流的期望? 学诚法师:在过去近30年里,两岸佛教界的交往一直持续不断,在道场建设、教理研究、弘法方式、文化交流、人才培养、学术研究、公益慈善等多方面进行了密切交流与合作,增进了彼此的互信互动。 近些年来,两岸佛教的交流日趋制度化和经常化,并呈现出深度融合的发展趋势。比如海峡论坛已成为两岸佛教文化交流的固定平台。2011年第三届海峡论坛举办了“闽台佛教文化交流周”,2013年第五届海峡论坛举行了“闽台佛教教育交流研讨会”;由两岸四地高僧大德共同倡议发起的“世界佛教论坛”,是两岸佛教交流的高端平台,从2006年至今已经成功举办四届。其中第二届佛教论坛在无锡开幕、台北闭幕,创造了两岸佛教界携手合作的佳话。 2015年9月,为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两岸四地佛教界共同举办了祈祷世界和平法会,发布了《中国宗教界和平文告》,倡议各宗教每年举行祈祷世界和平活动,并提出“宽容、交流、对话、共处”的理念主张;今年2月台湾遭受震灾,中国佛教协会在广济寺专门举行了“为台湾地区地震灾区祈福超荐法会”,并迅速筹集捐赠善款,用于救援赈灾及灾后重建;今年2月26日,90高龄的星云大师将流落海外20年的北齐佛首造像带回大陆,河北幽居寺佛陀圣像在众缘和合下身首合璧、回归故里。星云大师以“两岸一家亲”来形容这一盛事,并说“海水隔断不了我们的文化,隔断不了我们的历史,隔断不了我们的血缘关系”。 未来两岸的佛教交流,可以充分运用“天时、地利、人和”的殊胜因缘,将大陆佛教深厚的文化根底与台湾佛教丰富的现代经验进行深度交流、互鉴融合。在人才联合培养、学术资源共享、经典整理研究、佛教青年联谊、国际弘法及中华文化的世界传播方面,都可以进行多方位、深层次合作。 人才培养是佛教薪火相传的关键。两岸佛教界可以加强僧团教育、组织制度建设等方面的交流互鉴,通过佛教院校合作、互派访问学者、优秀师资交流、教育资源与研究成果共享、同办传戒法会等多种方式,整合两岸佛教教育资源,联合培养新一代的佛教接班人。并且,可组织两岸佛教青年进行各种联谊活动,比如祖庭朝圣参访、文化寻根之旅、寺院生活体验、传统文化夏令营等,增加他们的文化认同感与归属感。 两岸也可开发、运用互联网等新媒体技术,建立全方位的佛教资料电子数据库,组建佛教信息网,将佛教信息资源进行全球共享。在佛教典籍整理和教义诠释方面,两岸可以一起参与大藏经的校勘、注释、翻译等大型佛教文化工程,并共同研究教义理论,对佛教教义进行现代诠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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